《不死老兵：麦克阿瑟》
《不死老兵：麦克阿瑟》第2章光环与压力并存的青年时期 为统一而战的苏格兰移民后裔 美国是一个年轻的移民国家。在哥伦布发现这片新大陆之前，只有印第安人安静地生活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伴随着新大陆的发现，大批欧洲人怀着狂热的“黄金梦”涌到北美，定居在东海岸和五大湖地区。到18世纪中叶，这里已经形成了13个英国殖民地。来自欧洲各国的居民经过长期的融合，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美利坚。 随着民族意识的觉醒和资本主义的发展，美利坚人开始寻求民族独立之路。1774年，来自13个殖民地（后演化为美国的13个州）的代表齐聚费城，召开了第一次大陆会议，试图以和平的方式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 日不落帝国自然不愿放手。于是乎，轰轰烈烈的独立战争开始了。经过数年艰苦卓绝的战斗，再加上法国等国家的支持，这场战争最终以美国的胜利而告终。美国顺理成章地摆脱了英国的殖民统治，获得了独立的地位。 独立战争虽然让美国在政治上获得了独立地位，但并未扫除资本主义发展的所有障碍。南方的种植园经济严重禁锢了黑人奴隶的人身和经济自由，影响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和商品市场的进一步扩大，从而阻碍了市场经济的发展。 出于各自利益的考虑，北方诸州大声疾呼，要求废除奴隶制，而南方诸州则要求维持现状。与此同时，文化界和舆论界废奴的呼声也不断高涨，其中以斯托夫人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又译《黑奴吁天录》）影响最为巨大。 1860年，因反对奴隶制度的温和派亚伯拉罕·林肯当选总统，南方诸州宣布脱离联邦，成立美利坚联盟国（简称“邦联”）。南北矛盾迅速激化，内战的爆发不可避免。1861年4月12日凌晨4点30分，联盟军炮轰联邦军驻守的要塞萨姆特堡，南北战争正式爆发。 林肯总统立即发布动员令，号召青年们踊跃参军，平息叛乱。数十万工人、职员、机械师，甚至学生，个个热血沸腾，纷纷穿上军装，加入联邦军，开赴前线。战争初期，联邦军在战略、战术上连连失误，导致节节失利，损失惨重，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地开向前线。 7月，第六志愿步兵团以连排为单位列队穿过密尔沃基，向火车站进发。道路两旁挤满了为他们送行的人。几个老人叼着烟斗，冲士兵们喊道：“嘿，孩子们，去吧，打死那些南方佬！” 一个士兵握着枪冲着老人们做了个鬼脸，高声回答说：“等着瞧吧，我们一定能把南方佬打趴下的！” 连长瞪了士兵一眼，同时命令道：“保持安静，注意队形！”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小跑着来到连长的面前，喊道：“连长阁下，连长阁下！” 连长被他这不伦不类的称呼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嘿，小家伙，有什么事？” “我要参军，去打南方佬！”中学生决绝地回答说。 连长望着他那稚嫩的脸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中学生学着军人的样子，双脚一并，举起右手，手掌与眉齐，向连长敬了一个礼，这才回答说：“报告长官，我叫亚瑟·麦克阿瑟，还差一个月16岁。” 连长几乎惊叫着说：“不行，孩子！我不能让孩子上战场，上帝不会原谅我的！” 小亚瑟恳求说：“求你了，长官！” 连长摇了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想当兵，你还太小，也不够强壮。或许，你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小亚瑟右手握着拳头，手臂微曲，显出肱二头肌，不依不饶地说：“长官，你看，我有多强壮，我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连长无奈地提高了声音，以命令的语气吼道：“好吧，麦克阿瑟先生，我现在命令你回去好好读书，你更适合在教室里读书，而不是到战场上去流血！” 小亚瑟还想说什么，连长已经快步离开了。望着连长的背影，小亚瑟大声喊道：“看吧，长官，我两样都能做好！” 亚瑟·麦克阿瑟是一名苏格兰移民的后裔。他的父亲老亚瑟·麦克阿瑟于1828年移居美国，依靠自身的努力先后被选为密尔沃基市检察官，威斯康星州副州长、代理州长和巡回法官等职。小亚瑟和父亲这位狂热的民主党人、政治家不同，他一心想要投身军旅，成为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赴前线作战的梦想受挫后，小亚瑟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一所私立军事学校参加短期培训，准备报考西点军校。林肯总统也已经答应将1867届（1863年入学）的一个机动名额授予小亚瑟·麦克阿瑟（美国大学和军校入学考试需要名人的推荐，总统手上每年有10个西点军校的机动名额）。 西点军校素来被称为“将军的摇篮”，进入西点就等于向将军梦迈进了一大步。然而，年轻的小亚瑟对父亲这种按部就班的安排不屑一顾。他觉得也许等不到毕业，叛乱就会平息，甚至还没来得及入学，战争就会结束。小亚瑟决定直接参战。 1862年夏季，损失惨重的联邦军不得不征召更多的部队开赴前线。小亚瑟趁机弄到了一张威斯康星州新编第二十四志愿步兵团少尉副官的委任状。消息传到第二十四步兵团后立即激起了轩然大波。士兵们议论纷纷：“仗还没打，我们就遭遇了第一次失败。” 团长查尔斯·拉拉比上校也惊诧不已地说：“天哪，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要依靠这个毛头小子来管理全团。” 官兵们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事实也确实如此。新编第二十四志愿步兵团举行第一次阅兵典礼时，小亚瑟出尽了洋相。他面色苍白，声音柔弱，发出的口令只有离他最近的几个士兵才能听见。 拉拉比上校扭头对身边的参谋人员说：“看吧，这算怎么回事。我得想办法让这个面色苍白、奶声奶气的男孩滚蛋，然后请求州长给我派一个真正的军人来。” 当时，参战的联邦部队共200余万人，其中只有5%是正规军，其余95%全部是像新编第二十四志愿步兵团这样的地方部队，而且正规军并未被分散到各地方部队以增强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一个合格的副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尽管拉拉比上校竭力反对，但小亚瑟还是保住了威斯康星州新编第二十四志愿步兵团副官的职位。 战争是男人的炼狱，也是男人成长的天堂。在战火的洗礼下，小亚瑟几度受伤，又几度康复，很快就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指挥官。1864年1月，他在士兵们的拥戴下，越过上尉军衔，直接当选为第二十四步兵团的少校，佩戴上了橡树叶肩章。 在同年6月爆发的亚特兰大战役前哨战中，亚瑟受命指挥一支侦察部队，对前线进行火力侦察。这次火力侦察一直被美国军事学家视为19世纪最成功的侦察案例。美国军事史上较有影响力的一本教科书这样写道：“威斯康星第二十四步兵团的战士得到命令，每人在战壕前方50码（45.72米）左右处选定一棵树，听到口令就向前冲，到达所选树后面停下来。通过一系列这样的跃进，该团将距敌人的距离缩短了四分之三，改善了自己处境，完全达到了侦察的目的，仅牺牲2人，伤11人。” 遗憾的是，第二十四团隶属的第二志愿师师长谢尔曼将军，并未有效利用亚瑟给他带来的大量情报，他居然命令部队向邦联军防守最为坚固的地段发起进攻。惨烈的战斗仅仅打了两个小时，第二志愿师的伤亡就达3000余人，其中包括年仅19岁的亚瑟·麦克阿瑟少校。不幸中的万幸是，亚瑟胸前紧贴的一叠信和一本袖珍版的《圣经》救了他，子弹穿过信和圣经，威力大减，亚瑟才得以保住性命。 在随后的几个月中，亚瑟又率领部队参加了几场恶战，其中最著名的是纳什维尔阻击战。第二十四步兵团受命阻击邦联部队，为第二志愿师的战略撤退争取时间。在战斗中，亚瑟沉着冷静，一看时机成熟，便率部发起了一次反冲击，成功缴获火炮8门和团旗一面。当然，亚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部队伤亡很大，他的胸部和腿部也受了重伤，并且留下了跛脚的后遗症。 1865年4月，南北战争以联邦部队大获全胜而告终。此时，亚瑟已经升任第二十四步兵团中校团长。初夏，在率部返回家乡的途中，亚瑟又被擢升为上校。同年7月4日，他率威斯康星州第二十四团参加了密尔沃基的独立日阅兵式。不久，第二十四步兵团解散，亚瑟也随之复员了。 后来，亚瑟这位苏格兰后裔为美利坚统一而战的光荣事迹，成为整个麦克阿瑟家族宝贵的精神财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直到今天仍为后人津津乐道。 未来的五星上将出生在军营中 战争结束了，幸免于难的人们又回到了田野、车间和课堂。21岁的亚瑟试图回到学校，静心地当一名学生，学习法律。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职业并不是律师，而是军人。 1866年2月23日，亚瑟以少尉军衔重返部队，加入了联邦第十七步兵团。尽管他在第二天就被擢升为中尉，但他依然感到很委屈，认为自己的战功未得到应有的承认。于是，他继续活动，努力争取更高的军衔。 7月，亚瑟的游说终于收到成效——他被提升为第三十六步兵团的上尉连长。此时，该团正开向内布拉斯加州的科尔尼堡，主要任务是保护联邦太平洋公司修筑的铁路。铁路修到哪儿，部队就开到哪儿。 亚瑟工作很努力，也很受士兵的欢迎。不过，他对现状并不满意，原因是他认为自己的实际军衔应该是上校，而非上尉。所以，他不停地给国防部写信，交涉军衔问题。实际上，当时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在战时升迁神速的军官（战时临时军衔）在和平时期只能得到一个低得多的军衔（正式军衔），薪水也比战时少很多。 1869年5月，联邦太平洋公司修筑的西进铁路与中央太平洋公司修筑的东进铁路在犹他州的普罗蒙托里会合，工程全部竣工。第三十六步兵团的任务也随之结束。亚瑟失去了连长的职务，只保留了上尉军衔。不久，他便返回家乡，等待国防部的新任命。 几个月后，亚瑟被派往鲍厄里大街骑兵征兵处工作了一段短暂的时间，旋即被调到罗林斯堡的第十三步兵团任职。南北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在西进运动的大背景下，小规模的种族冲突却此起彼伏。亚瑟奉命参与了远征路易斯安那州的军事行动。可以说，他和他的士兵们手上都沾满了印第安人的鲜血。 在远征期间和占领期间，亚瑟完成了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大事之一——娶妻生子。1875年2月，亚瑟在一次狂欢节舞会上结识了来自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的玛丽·平克尼·哈迪。玛丽22岁，身材高挑，满头金发，容貌姣美，一双深邃的蓝眼睛水汪汪的，饱含感情。亚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了玛丽，玛丽也注意到了亚瑟。后来，两人都回忆说，他们当时一见钟情。 5月，这对年轻人在诺福克结了婚。此后，亚瑟上尉调到了华盛顿，在几个不同的陆军机构任参谋。1876年春天，玛丽返回诺福克，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亚瑟三世。不久，亚瑟上尉又被调回路易斯安娜，重任第十三步兵团K连连长。 在随后的几年中，麦克阿瑟一家随着第十三步兵团驻防地的变化而迁徙着，家中的人口也不断增加。1878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马尔考姆在康涅狄克州出生（1883年春因麻疹不治而夭折）。1880年1月26日，他们的第三个儿子道格拉斯，在阿肯色州中部小石城军营的军火库——一栋有着两座引人注目的八角塔的红砖大楼里出生了。这个孩子就是日后叱咤风云的美军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出生的这一年，美国陆军3万余名士兵中的三分之二以上被调往了密西西比河以西地带。士兵们大多以连为单位，驻守在远离城市的要塞中。麦克阿瑟6个月大的时候，他的父亲亚瑟受命指挥新墨西哥州温格特堡的K连。后来又被调往更偏僻、更荒凉的塞尔登堡。 对成年人来说，要塞里的生活未免单调乏味，但对孩子来说，这里的荒凉、粗犷却无异于天堂。那里有马骑，有枪玩，还有一群大兵和他们胡闹……麦克阿瑟的童年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的。多年后，连麦克阿瑟自己都说：“我先学会了打枪，然后才学会识字；先学会了骑马，然后才会写自己的名字。”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麦克阿瑟在父母的精心照顾下渐渐长大了。他的父亲亚瑟也在从军24年后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1886年，奇里卡瓦人（印第安人一支）向联邦政府缴械投降，整个西南地区的印第安战事宣告结束，第十三步兵团也随之解散了。该团下属的10个连队被分散到联邦各地驻防。亚瑟指挥的K连被分配到堪萨斯州的利文沃斯堡步骑兵学校充当示范连。 与西部的大部分要塞相比，利文沃斯堡简直就是天堂。这里远离战场，靠近铁路和城市，交通便利，生活安逸。但亚瑟对这次调动依然不满意，原因依然是军衔过低。他一如既往地和国防部纠缠着，令军方的头头们十分头疼。他这种计较名誉和地位的性格似乎也遗传给了儿子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和哥哥亚瑟三世在利文沃斯堡第一次跨进了学校的大门。在此之前，他们的教育一直由母亲负责。兄弟俩都很聪明，但学习成绩却是天壤之别。哥哥亚瑟三世野心勃勃，勤勉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麦克阿瑟的成绩却一直在中下游徘徊。有历史学家认为，大概是兄长的光芒盖住了他，使得他一直生活在亚瑟三世的阴影下，遂在学习上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心理。 学校里不但教必要的文化知识，还向学生们灌输社交规范。每个月，学校都要在要塞的教皇大厅舞蹈间举行舞会。利文沃斯堡的指挥官亚历山大·麦克库克上校有时也来参加。他教导男孩子一定要有绅士风度，如何在舞曲开始时邀请女孩子跳舞，如何在舞曲结束时护送女孩子回到座位，一切都要遵循维多利亚时代的礼仪。 利文沃斯堡的礼仪教育对麦克阿瑟一生影响至深。此后的数十年间，他始终保持着优雅自然的风度，哪怕是在战争最紧张的关头也未曾有丝毫改变。 课余时间，利文沃斯堡的孩子们，尤其是男孩，活动非常丰富。麦克阿瑟和他的伙伴们常常分成两派，玩打仗或抓俘虏的游戏。有时候，他们还会冒险跑到操练场上看骑兵列队操练或者到靶场看炮兵连实弹演习。亚瑟从来不阻止孩子这样做。这位外表斯文，内心粗犷的军官认为，这正是培养孩子们冒险精神的大好时机。 麦克阿瑟在利文沃斯小学上了两年的学，就转到了华盛顿。起因是，他的父亲亚瑟企图在利文沃斯堡进行一场军事改革。改革虽然失败了，但却引起了新任陆军部副官署署长约翰·凯尔顿准将的注意。巧合的是，该署恰好有一个陆军副官署长助理的空缺，军衔为少校。凯尔顿有意让亚瑟·麦克阿瑟上尉担任此职，但又担心他无法胜任。 亚瑟·麦克阿瑟大喜，立即利用自己出色的社交才华和父亲老亚瑟广泛的人脉，向凯尔顿准将发起了“进攻”。利文沃斯堡指挥官麦克库克在推荐信中写道：“毫无疑问，亚瑟·麦克阿瑟是美国军队中最出色的上尉！” 曾担任过联邦最高法院法官的老亚瑟则直接向陆军部长游说。他动员来了多位高级军官和有权有势的政客，众人的推荐书加在一起竟然长达22页。1889年7月1日，表现出色的亚瑟·麦克阿瑟上尉终于在众多要人的推荐下当上了陆军副官署长助理。随后，他被提拔为少校，薪水也增加了不少。不久，他又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弄到了一枚荣誉勋章，获得了全军传令嘉奖。当然，他的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在晋升制度的改革中，他主张个人优势与资历并重，并提出了许多可行的操作办法，深受凯尔顿准将和其他改革专家的赞赏。 和父亲的春风得意相比，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在经历了西部令人激动和丰富的日常生活之后，他觉得华盛顿的一切都一成不变，太单调乏味了。每天，他穿上格子花呢制服，打着领带，到学校上课，学习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呆板知识；放学了，再原路返回。在华盛顿读书的3年间（他比父亲晚一年到华盛顿），他成绩中等，不好也不坏，并没有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什么印象。 对麦克阿瑟来说，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和爷爷老亚瑟在一起的时候了。此时，老亚瑟已经退出了政坛，但依然颇有影响力。他是国立大学的校董事会主席、华盛顿慈善协会主席。在几个孙子当中，他最疼爱道格拉斯·麦克阿瑟，除了工作和孙子上学的时间之外，祖孙俩几乎形影不离。究其原因，很可能是两人出生在同一天。 许多年后，麦克阿瑟回忆起爷爷时说：“他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大个子英俊男人，面容慈祥……是他教我玩牌，包括扑克游戏。和他玩最后一手牌时，我握4张王后（扑克牌中的Q），于是压上了全部赌注。我还记得他亮出4张国王（扑克牌中的K）时，我是多么震惊。我忘不了他说的话，‘亲爱的小家伙，生活中没有百分之百的事。’” 成绩与风度俱佳的翩翩少年 1895年，亚瑟被调往位于圣安东尼奥市郊的萨姆·豪斯顿堡的得克萨斯军区总部，继续从事陆军副官的参谋工作。玛丽和孩子们随后也回到了西部。 麦克阿瑟高兴极了。他满心以为又可以像从前一样，没有限制，没有功课，整天玩枪、骑马、与大兵们在一起嬉闹，听他们讲印第安战争的故事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他和哥哥亚瑟三世分别被父亲送到了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和安纳波利斯海军军校。 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刚刚组建，正好在萨姆堡的大门附近，除了一栋建在荒地上的木头房子，什么也没有。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虽然名为学院，实际上教授的是初中和高中课程；学生虽然名为“军官候补生”，身着西点军校的灰制服，但大多数都是各地的顽劣子弟。学院强调服从和纪律的军人品德，其他学校不愿接收的顽劣学生才会被转到这里。由此看来，麦克阿瑟在父母眼中也不是一个“乖乖儿”。 令人诧异的是，一向以学习不努力闻名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突然刻苦起来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这种改变源于何种动力。但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他一旦静下心来学习，成绩很快就超越了班上其他的同学。到年末的时候，他甚至成了学院的模范生。 除了学习成绩优异之外，麦克阿瑟在运动上的天赋也爆发出来了。据他的同班同学后来回忆，麦克阿瑟在网球、骑术等运动上在全校独领风骚，对橄榄球、棒球等运动也颇为在行。一时间，麦克阿瑟在圣安东尼奥声名鹊起，直追乃父。 很快，麦克阿瑟就成了圣安东尼奥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和美国大部分学校一样，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非常注重培养学生的社交能力。学院与当地的美国新教圣公会女子学校圣玛丽学院建立了联谊关系。每个月，两校都会组织联谊活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麦克阿瑟自然而然成了少女们争相约会的对象。 少女们的青睐给了麦克阿瑟自信，也给了他表现勇气的机会。有一天下午，他和一名同班同学一起，带着3个少女到布兰肯里奇公园骑自行车。途中有一座摇摇晃晃的索桥，桥长约30米。女孩子们害怕了，其中一人说：“看上去，它快要垮了！” 麦克阿瑟的同学也附和着说：“我们还是绕过去吧！” 麦克阿瑟推着车，率先走到索桥上，大声道：“嘿，如果它能承受我，就能承受你们。” 众人看着麦克阿瑟推车走过了晃晃悠悠的桥，这才学着他的样子，依次过了桥。3个少女朝麦克阿瑟投去崇拜的目光，又斜眼看了看另一名男生，“咯咯”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麦克阿瑟在荣誉之光的笼罩下在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度过了3年的时间，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至于未来的出路，父亲亚瑟早就替他安排好了。麦克阿瑟向时任美国总统的格罗弗·克利夫兰申请了西点军校1897年6月入学班的机动名额，那正是他将从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毕业的时间。 他的爷爷和父亲还邀请了众多名人支持他的申请。资料显示，在支持麦克阿瑟申请西点军校入学机动名额的强大阵容中有得克萨斯军区的司令、萨姆堡的指挥官、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约翰·米歇尔、4名州长、两位主教、两位众议员和佛蒙特州参议员雷得菲尔德·普罗克特。普罗克特当时是参议院军队事务委员会主席，曾担任过陆军部长的要职。 不过，克利夫兰总统拒绝了他的申请。从长远看，这次拒绝并不是什么坏事。到1897年6月，麦克阿瑟还只有16岁，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阅历，都还不够。就算他能进入西点军校，也很可能会在一年级的时候就被淘汰。退一步说，就算他侥幸没有被淘汰，也不大可能成为班里的第一名，从而获得上尉军衔。 当然，一直笼罩在光环之下，自信满满的麦克阿瑟并不这样认为。他的内心充满失望，甚至觉得这是民主党人克利夫兰对麦克阿瑟家族的报复，因为麦克阿瑟家族已从民主党的阵营转入了共和党。就在这时，他又遭受了人生中第二次沉重的打击。1896年8月，老亚瑟·麦克阿瑟在亚特兰大度假时去世了。 在接踵而至的打击面前，麦克阿瑟显示出了极强的自制力和顽强精神。他将痛苦埋在内心深处，一如既往地在成绩、学业和操练方面保持着领先位置。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他不但获得了他的首枚奖章——橄榄球奖章，还成了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首届毕业班的致辞代表。他的平均成绩达96.67分，几乎为满分。麦克阿瑟认为，他没有拿到满分的原因是：学校不允许学生拿满分，以防学生产生骄傲之心。 不过，这已足以让麦克阿瑟自豪的了。96.67分的平均成绩不但让他成了西得克萨斯军事学院的首名毕业生，也成了当届成绩最好的毕业生。或许正是从此刻开始，骄傲的麦克阿瑟便鞭策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他必须是有史以来最佳的或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最好两者都是。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命运很快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毕业后不久，他就得知，自己向克利夫兰的继任者威廉·麦金莱总统申请的西点军校入学机动名额再次被拒绝了。麦克阿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如此出色，为何会被一再拒绝呢？ 西方谚语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麦克阿瑟很快又接到了爷爷的老朋友、国会议员西奥博尔德·奥特金的邀请，希望他去参加1898年春奥特金主持的西点军校入学择优考试。 由于向总统或议员申请西点军校入学机动名额的学生太多，往往令人无法取胜。议员们便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先组织一次择优考试，按照成绩优劣安排手中的机动名额。考生只有在国会议员主持的择优考试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参加西点军校的入学考试。 对麦克阿瑟来说，直接获取机动名额已经不可能了，接下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参加择优考试了。碰巧，他的父亲亚瑟新近被擢升为中校，派往达科他军区任职。中校要到达科他军区司令部所在处圣保罗就职，麦克阿瑟和母亲则准备搬到故乡密尔沃基居住。 如此一来，他不但可以获得奥特金考区的居住权，同时还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这次考试。就这样，麦克阿瑟夫人和她于1897年秋出生的小儿子住进了又大又舒适的密尔沃基普兰金顿宾馆。中校则在每周末坐班车从圣保罗赶过来和家人团聚。如愿以偿地考入西点军校 尽管麦克阿瑟已经高中毕业，但为了能够顺利通过择优考试，父亲还是把他送进了西沿高中，接受强化教育。麦克阿瑟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进入西点军校的机会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敢懈怠，每天早上总是早早出门，步行3公里穿过城市去学校，一般都是第一个到校；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学校，步行返回宾馆。 或许是中校的嘱托，又或者仅仅是因为麦克阿瑟太过出色，西沿高中的校长麦克拉纳根先生对这名特殊的学生非常关照，亲自给予辅导。因为高中的课程已经学完，而且成绩不错，麦克拉纳根给他讲授的是大学一年级的知识。麦克阿瑟明白，校长教给他的知识很可能会派上用场。因为报考西点军校的人中有不少是大学毕业生，有的至少也读过一年大学。 就在麦克阿瑟专心准备择优考试的时候，美西战争爆发了。1898年4月21日，美国和西班牙为争夺古巴、波多黎各、菲律宾等地兵戎相见，打得一塌糊涂。美国人宣称，他们此举乃是为了把古巴等地从西班牙的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场为争夺殖民地的非正义战争。 尽管如此，对任何一个立志投身军营的美国青年来说，没人能够不受它的影响。麦克阿瑟也是一样，他甚至考虑放弃西点军校的择优考试，马上参军，开赴前线。不过，在战争初期，他的这种想法并不坚定。 3周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参加了国会议员奥特金主持的考试。头天晚上，他紧张得睡不着觉。到密尔沃基市政厅时，他几乎要放弃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母亲给他打气说：“孩子，只要不丧失信心，你就能赢。” 麦克阿瑟望了母亲一眼，用力点了点头。考试进行得很顺利，题目也比预想的要简单一些。6月7日，麦克阿瑟获知，他以93.3分的高分名列榜首，而第二名的成绩不足80分。国会议员奥特金在给玛丽的信中说：“他是一名能力和智慧出众的年轻人。” 俗话说“枪打出笼鸟”，出类拔萃的成绩给麦克阿瑟带来了一些小麻烦。密尔沃基的几份报纸发表文章批评说，国会议员奥特金考试的状元并非真正的密尔沃基人。有人甚至公开指责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是一个地道的投机者。 不过，也有人坚定不移地声援麦克阿瑟。曾担任过威斯康星州州长的密尔沃基市长乔治·佩克评论道：“有他这样成绩的孩子总该属于什么地方，我断言他将为威斯康星州争得荣誉。” 争论很快就平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麦克阿瑟可以顺利地进入西点军校了。他还有两关要过，一关是体检，一关是入学考试。体检的时候，医生发现他的脊柱有点问题，似乎稍稍有些弯曲，不过稍加治疗就好了。 麦克阿瑟对此很好奇，向医生询问了很多相关问题。给他治疗的年轻医生弗朗茨·普菲斯特耐心地给他讲解着，并风趣地说：“这哪里是治疗，分明是辅导课。” 治疗快要结束的时候，普菲斯特突然问道：“伙计，你喜欢医学吗？” 麦克阿瑟微笑着回答说：“喜欢。不过，它必须为我将来的军旅生涯服务。” 普菲斯特遗憾地摇摇头，伸出右手和麦克阿瑟握了握手，然后说：“那么，祝你成功！” 多年后，当麦克阿瑟已经成为五星上将之时，普菲斯特回忆当时的情景说：“我很遗憾，他喜欢的是军旅生涯。不然的话，他肯定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医生。” 治疗结束后，麦克阿瑟和母亲依然住在普兰金顿旅馆，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到西沿高中学习，准备西点军校的入学考试。而他的父亲亚瑟·麦克阿瑟中校在美西战争爆发不久后就被任命为第三军参谋长，驻守在奇卡莫加。 中校对这一任命非常不满。他认为，像他这样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官应该到前线指挥战斗，而不是拿着笔在地图上画来画去。他向国防部递交申请，请求担任一个志愿步兵旅的旅长。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了，主要是因为战争的爆发给军人带来了机会。亚瑟·麦克阿瑟中校很快就越过上校的军衔，直接被晋升为准将，派驻马尼拉去了。 麦克阿瑟突然激情万丈，就像他的父亲当年急于投身战场一样，希望在战争尚未全面结束之际一展身手。为此，他甚至愿意放弃报考西点军校的名额。亚瑟阻止了儿子。他在给儿子的信中以一名老兵的悲观信念保证说：“孩子，请相信我，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战争。” 1899年春，麦克阿瑟和母亲一起来到了西点，住在学校不远的一个旅馆里。19世纪90年代，每年大约有250人被提名到西点军校，其中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拿到机动名额之人，像麦克阿瑟这样通过择优考试脱颖而出的青年并不多。 入学考试并不轻松。250名被提名者中只有约200人前来应考，通过率也只有75%。这个比例看似很高，但要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上过一年或两年大学，甚至有不少大学毕业生。麦克阿瑟属于那胜利的75%。1899年6月13日，麦克阿瑟跨进了西点军校的大门。不过，这并不代表最后的胜利。西点军校采取末位淘汰制，他必须保证在接下来的4年中不落在大部分学员的后面，才能顺利毕业。 西点军校的制度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很苛刻。当时，地方大学都在努力摆脱19世纪各种清规戒律的束缚，但西点军校依然牢牢抱住传统不放。学校对学生培养的首要目标是让他们养成军人的品质，一切都要循规蹈矩。早上几点起床，用多长时间穿衣服，用几分钟洗漱……乃至上楼梯时一步该走几级台阶都有严格的规定。 平时，学生必须待在校内。周末，他们可以骑马跑出10公里远，但不得停步、下马或与任何人交谈；也可以在哈得逊河上划船，但不得靠岸或与任何船上的任何人交谈。据说，这种与世隔绝的气氛很容易就能把那些可塑性强的年轻人造就为合格的军官。 新生们不但要遵守这些不近人情的条条框框，还得忍受高年级学生的各种恶作剧。他们千方百计地戏弄新生，让新生们将蚁冢里的蚂蚁一只只弄出来，背诵无聊的故事和诗篇，长时间伸臂平举体操棒，双腿在桌下伸直坐着进餐…… 作为著名军官的儿子，麦克阿瑟自然而然成了高年级学生戏弄的主要对象。来自北方的学生因为他的父亲是全军著名的军官而讨厌他，排挤他；来自南方的学生则因为他的父亲在南北战争期间曾参与亚特兰大战役而存有一种报复心理，企图从他身上讨回“血债”。 麦克阿瑟曾被迫背诵他父亲在南北战争期间的英勇事迹。尽管他背诵的时候很可能带着悠然自得的心情，但被迫说出家族的荣誉也不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 还有一天晚上，他被命令在碎玻璃上做一小时的“老鹰展翅”。他得用脚尖站立，两臂举过头顶，向下蹲在碎玻璃上，稍稍起立，两臂向下作扇翅状，再次下蹲，然后再脚尖站立，从头开始。中途，他还被迫用手指吊在单杠上很长时间。 大约做了200多个“老鹰展翅”后，麦克阿瑟两腿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晕了过去。醒来后，他蹒跚走回帐篷。他的同伴弗雷德里克·坎宁安吓了一大跳，赶忙迎上去扶住他。麦克阿瑟再次倒了下去。他两腿失控，乱颤不已。他要了一张毯子垫在下面，以免让人听见他的腿在地板上哆嗦的声音，然后他让坎宁安在他嘴里塞了一块毛巾，以免他因疼痛而叫出声来。 由于不堪忍受高年级学生的戏弄，很多新生在训练期间就退出了西点军校。一位和麦克阿瑟住在同一帐篷里的学员入学后不足3个月就退出了，但麦克阿瑟忍受了下来。他认为这是从一个男孩变为男子汉必须经历的过程。 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政治风波 新学员集训结束了，麦克阿瑟和他的同学住进了向往已久的西点宿舍。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在心中描绘过西点的美妙生活。但自从跨进西点宿舍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此前的种种描绘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西点军校的基础设施十分破败，处处都肮脏不堪，与大城市中的贫民窟无异。两人一间的宿舍十分狭窄，一旦放好制服、步枪和刺刀之后，两人便无法同时站起来了。更糟糕的是，宿舍里除了两张床之外，什么也没有，连门窗都没有，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热得像火炉。 这时，麦克阿瑟突然交了一回好运。高年级生亚瑟·海德要找一名室友。他对麦克阿瑟在集训期间表现出来的高贵风度印象很深，便主动问他：“嘿，老鼠（西点军校高年级学生对新学员的蔑称），你愿意搬过来和我同住吗？” 麦克阿瑟对高年级学生的种种恶作剧记忆犹新，没有贸然答应。他回答说：“可以考虑。” 当晚，麦克阿瑟将此事告诉了住在西点旅馆的母亲。母亲建议他接受海德的邀请，因为海德是四年级学生，宿舍可以亮灯到11点，而其他年级学生的宿舍必须在10点之前熄灯。多一个小时的灯光，就意味着他将比他的同学多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就这样，麦克阿瑟和海德住进了同一间宿舍，这对他的学习有很大的帮助。当然，他后来之所以能够取得比别人优秀得多的成绩，主要还是依靠他那超强的记忆能力。严格地讲，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过目不忘之说，但麦克阿瑟却可以近乎完整地复述遥远的往事，他这种惊人的记忆能力保持了大半生。 西点的主要课程有数学、化学和物理，其中物理被一分为二，一门称为“化学物理”，另一门称为“自然与实验哲学”。学员在这3门课的表现将确立他在同学中的地位，并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在军队中的未来。在所有课程中，又以数学最为重要，在所有的学科中位居榜首。如果想进入前5名，数学必须优秀。到1900年6月第一学年末时，麦克阿瑟的班级还有134名学员（刚入学时为143人），他数学第一，英语第一，操练条例第一，综合表现第一。 很快，又一批新生入学了。此时，麦克阿瑟被校方选中，前去操练新兵。按照西点军校的传统，这下轮到麦克阿瑟欺侮新生了。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日常的训练中。 一天，战术教官埃德蒙得·布莱克前来视察。麦克阿瑟像往常一样，十分卖力地训练新兵，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战术教官就站在他的身旁。过了一会，布莱克转身向新兵A连连长查尔斯·本内特上尉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操练教官。” 集训结束后，麦克阿瑟以他那无可挑剔的军人风度和娴熟的操练技巧获得了二年级学生所能获得的最高嘉奖——他被任命为A连一级下士。 就在这时，西点军校爆发了一场政治风波，莫名其妙地将麦克阿瑟卷入其中。一个叫奥斯卡·莱尔·布茨的人突然在宾夕法尼亚布里斯托尔的家中死去。此人曾是1898年6月入学的西点学员。新生集训之时，他被强迫在每顿饭前都喝下一大碗的酱油。后来，布茨不堪受辱，终于退学了。 1900年秋，布茨突然死于肺结核。他的家人认为，布茨患上肺结核的直接原因是喝下了大量的酱油。当然，从医学角度来讲，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此事经过媒体的报道后一下子成了社会热点。时任美国总统的麦金莱不堪舆论压力，只能责成西点军校彻底调查此事。 几乎每一名西点学生都受到了传讯，以便查出学员中喜欢恶作剧之人。1900年12月底，麦克阿瑟被叫到了军官委员会。委员会成员们知道麦克阿瑟在集训期间也曾遭遇过不少折磨，希望他能把折磨他的那些人的名字写下来。 麦克阿瑟在众多军官的注视下平静地坐着，但心里却思潮起伏。如果他说出那些学生的名字，他将被同学们视为懦夫，自己的良心也将受到谴责；如果不说，他很可能面临校方严厉的惩处，说不定是开除。 一名军官见麦克阿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吼道：“嘿，小伙子，我想你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麦克阿瑟直了直身体，仍是一言不发。 军官们无奈，只得暂时将麦克阿瑟单独关在教室中。麦克阿瑟有些害怕了，几乎要出卖自己的良心了。就在这时，他的母亲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几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子，此话真不假。你将决定人们对你母亲的看法。” 麦克阿瑟看着纸条上的字，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麦克阿瑟很配合地说出了一些人的名字。但那些人都是已经主动认错，或者已经被开除的人。 一名军官看着麦克阿瑟提供的名单，无奈地摇了摇头，厉声道：“小子，你不要和我们耍滑头！” 麦克阿瑟无畏地环视着众人，缓缓道：“请长官们原谅，我只知道这些人。你们不能因为我所知有限而开除我。我一出生就待在军队里，我的父亲正在菲律宾代表美利坚作战，我想他也不希望我被西点开除。” 过了半晌，军官委员会的负责人向身边的一名中尉低声吩咐了几句话。中尉站起来，宣布道：“麦克阿瑟下士，你可以回营房了。” 麦克阿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起身，走出了教室。此后，麦克阿瑟再也没受到过军官委员会的传讯，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当时的麦克阿瑟肯定不会想到，校方之所以将他和其他学生区别对待，主要是由于他父亲的原因。此时，亚瑟·麦克阿瑟已经被擢升为少将师长，乃美国陆军中最为显赫的人物之一。在战争年代，这样的人可惹不起。 麦克阿瑟的仗义受到了不少同学的称赞。但这场政治风波并没有就此结束。不久，国会开始介入。麦克阿瑟因为有一位名人父亲，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新闻界的注意。一些好事的记者千方百计地打听他在集训期间的种种遭遇，并以文学手法在报纸上大加渲染。 1901年1月，国会传麦克阿瑟听证。他力图淡化自己在集训期间的痛苦经历，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对我施的欺辱算不上狠毒，也非故意要伤害我，与一般的情形没有什么两样。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丝毫不会对我今后的发展造成伤害。” 一名议员问：“听说，你曾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双腿抽搐！” 麦克阿瑟否认说：“不，先生，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有神志不清，至于传闻中的腿部抽搐也只不过是过度抽筋罢了。” 议员追问道：“那么，请你说出那些折磨你的人的名字。” 麦克阿瑟仍然只说出了那些已离开西点军校和虽未离开但已承认过错的人。议员们对麦克阿瑟的回答颇为不满，变着法儿地逼问他。 有人问：“孩子，你认为接受残酷考验是否是军官基本训练的一部分？” 麦克阿瑟顿了顿，吞吞吐吐地回答说：“我认为它并非基本的……不是，先生。” 那人又问：“那么将别人置于如此残酷的境地是否是军官训练的一部分呢？” 麦克阿瑟又道：“我想不是。不是，先生。” 麦克阿瑟虽然承认了高年级学生的恶作剧很残酷，但始终没有出卖任何人。议员们对他的回答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如此了。 一周后，议员们向曾在集训期间和麦克阿瑟住在同一帐篷里的学生弗雷德里克·坎宁安取证。坎宁安描述了麦克阿瑟当时蹒跚着走进帐篷的情景，并说：“全体学员都很钦佩他的勇敢……为他骄傲……” 议员们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坎宁安耸了耸肩，回答说：“麦克阿瑟的真正祸根，在于他是亚瑟·麦克阿瑟将军的儿子。” 一名议员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爱慕虚荣，喜欢在其他学员面前炫耀自己的家族？” 坎宁安笑着说：“不，先生。他是班上最好的小伙子。”议员们这才明白坎宁安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不久，国会就在西点军校的下一年度财政拨款表决中要求校长“有效地制止欺辱的做法”。将此事和财政拨款绑在一起，其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校长不敢怠慢，战术教官们也不敢对高年级学生的恶作剧听之任之了。不过，西点军校戏弄新生的传统根深蒂固，在此后的数年中虽然有所收敛，但并未完全消失。直到后来开始招收女学员，这种传统才成为历史。 西点军校成绩最优秀的毕业生 从1900年秋到1901年春天，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反欺辱的政治风波中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这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并没有打乱他生活和学习的节奏。在此期间，他参与组建了西点棒球队，并在和海军学院队的比赛中以4比3胜出。 据说，麦克阿瑟在比赛中击出了第一个跑垒球。也有人说，他得了最后一个取胜的跑垒球。不过，这两种说法均无据可查。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运动天赋和组织才能确实在比赛中起到过重要作用。 赛季结束的时候，他获得了校名首字母标志荣誉——在左胸上绣一个大大的蓝黑色字母“A”。这个字母被他视为崇高的荣誉，伴随了他一生。直到去世，他总爱在沐浴后穿着绣有那个蓝黑色字母“A”的浴袍。 在学习上，麦克阿瑟也是同年级最优秀的学员。第二学年结束的时候，全年级还剩下104名学员。麦克阿瑟的数学成绩仍是第一，其他各科的成绩均在前5名之内，综合成绩第一。 按照规定，第二学年结束的时候，每个学员都将获得为期10周的休假。麦克阿瑟兴奋极了。因为他的父亲马上就要从前线返回祖国了。 美西战争结束后，美国人并没有像他们宣称的那样“解放菲律宾”，而是取代西班牙人，成了菲律宾新的殖民者。亚瑟·麦克阿瑟少将被任命为菲律宾军事总督，镇压菲律宾人民的起义。随后，以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为首的菲律宾委员会开赴菲律宾，接管群岛的政务。 骄傲的麦克阿瑟少将很快就和过度自尊的塔夫脱产生了分歧，以致不得不分道扬镳。1901年7月4日，塔夫脱就任菲律宾总督，麦克阿瑟少将则踏上了返乡的邮轮。 由于缺乏资料，无从考证麦克阿瑟的假期是如何度过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父亲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讨论军队和战争。少将一定向儿子讲述了自己在菲律宾的传奇经历，而且他很可能有夸大之嫌。 返回学校之后，麦克阿瑟骄傲地向他的同学讲述了父亲平定菲律宾群岛之功。最后，他神情忧伤地说：“我有些担心。” 一名同学问：“你担心什么呢？”“我常常怀疑自己将来能否像父亲一样伟大，”麦克阿瑟顿了顿，又忧郁地说：“不过，天道酬勤，只要肯努力，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实际上，麦克阿瑟处处都在刻意地模仿父亲。他的一位同班同学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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