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征 发表于 2023-2-24 16:29:32

我亲爱的法医小姐

本帖最后由 死神 于 2023-2-24 20:54 编辑

她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喊,被路过的车辆溅了满身泥水。
  她抱着妈妈跌坐在泥水里,用手去抚摸她冰冷的脸,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妈……妈……”她泣不成声:“你坚持、坚持啊……你不能死……你说了……你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妈……妈……你再看看我啊……看看我……”她用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妈妈,泣不成声。
  眼看着雨越来越大,路过的车辆也没有人停车,更有甚者疯狂冲她按着喇叭,破口大骂让她别堵在路中间。
  百灵心如死灰,又把妈妈抱了起来,一步一挪往前走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男人打着伞下来,依旧是一袭黑衣,看不清脸。
  她抬眸看他:“大……大叔……”
  男人只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医院里,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宣布最终结果。
  白灵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去抱医生的大腿,嚎啕大哭着:“您再救救她,救救她,求求你,求求你,我下辈子努力赚钱给您当牛做马,当牛做马……”
  走廊深处,男人推着轮椅,坐在上面的小孩回过头来:“她很可怜。”
  男人笑笑,摸了摸他已经剃干净头发的脑袋:“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可怜呢,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解脱了,而你,将会重获新生,我的小公主。”
  ***
  老人家里地方不大,男生们都自觉地挤去了柴房,剩下的主屋里只摆着一张炕,老人执意要让给她们睡。
  宋余杭连连拒绝:“不了,不了,我看灶房里还有张木板,收拾一下凑合凑合,勉强能睡。”
  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挤,更何况是三个人。
  林厌率先道:“方辛,我和你睡吧。”
  方辛把老婆婆一拉:“诶,算了,我已经预定了,我还是和婆婆一起睡比较好。”
  老人看着她们,眼底泛起了笑意,这座茅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她叽里咕噜又说了些什么,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宋余杭把林厌往外推。
  “走吧,我们去睡灶房。”
  林厌一脸不情不愿:“谁要跟你睡了……”
  老婆婆跟在后面抱了一床被子给她们,又拿抹布把硬木板擦了又擦,这才放了上去,给她们铺好。
  她“啊啊”比划着,宋余杭懂了个大概意思:“您是说,冷的话就把灶台里的火生起来,晚上门关好,怕雨漏进来是吗?”
  老人连连点头,宋余杭放心了,唇角泛起柔和的弧度:“谢谢您。”
  老人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休息,轻轻替她们阖上了房门。
  宋余杭往地上铺了一层干草,林厌看着她忙碌:“你干嘛?”
  她抬眸看她,唇角含了一丝促狭的笑容:“我睡地上,不然,你想和我同床共枕吗?”
  “……”林厌随手从柴堆里捡了一根干柴就砸了过去。
  “滚出去。”
  宋余杭动作一僵,不是吧,这位姑奶奶这么狠啊?
  她摸了摸鼻子:“那个,林厌你看啊,外面那么黑,又下雨,晚上还有狼群出没,我睡外面是不是不太安全啊?”
  林厌皮笑肉不笑:“你宋警官还怕危险?不是就喜欢多管闲事往危险上冲吗?”
  得,宋余杭认命了。
  她开始收拾着东西,拿了随身的打火机和配枪,准备去外面蹲一夜了。
  林厌看着她动:“我说什么你都照做?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宋余杭从包里翻着还能抽的烟带上,淡淡道:“那不然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真正地对你好,你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我就言听计从这一点可能还让你有点印象。”
  “……”
  她是自嘲,又扯到那事上去了,林厌无言以对,太阳穴被她气得突突突地疼,伸手往外一指。
  “滚出去让我清净五分钟!”
  宋余杭转过脸看她,有点喜悦,有点疑惑:“你……你要干嘛?”
  林厌抄起她放在床上的烟盒就砸了过去:“换衣服!”
  “……”宋余杭接着那烟盒,喜滋滋地出去抽烟了。
  段城睡眼惺忪地从柴房出来,口干舌燥的,想到厨房舀口水喝,被人一把拦下了。
  他揉了揉眼睛:“哦,宋队啊,这么晚还不睡吗?”
  宋余杭摇头:“没呢,待会儿。”
  他又要往前走,被人拽了回来:“诶,等下,你先别进去。”
  “怎么了?”
  “林法医在里面……”宋余杭有些吞吞吐吐的:“里面换衣服呢。”
  段城顿时眸中一亮,兴奋地搓搓手,宋余杭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扔了烟笑骂,把人推回去。
  “行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段城走了两步,又倒回来跟她咬耳朵:“你不觉得林法医是天使脸蛋魔鬼身材吗?活脱脱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主人公啊……”
  宋余杭离远了些,被他说的有点耳热,她当然知道林厌身材很好了,不仅知道,还摸过。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睡觉!”
  段城“嘿嘿”笑了两声,一溜烟跑了回去。
  一推柴房门,郑成睿的电脑还亮着,他打了呵欠坐下来:“老郑,还不睡啊?”
  郑成睿戴着眼镜,没回头:“嗯,电脑进水了,我再修修,不然明天就没法用了。”
  段城躺下来,翻了个身:“行,那你弄完,也早点睡哈。”
  “好。”
  等段城走后,宋余杭本也没往那方面想,反倒被他勾得蠢蠢欲动的心思出来了。
  血液里似钻进了一只不安分的蚂蚁,流窜在五脏六腑,让她坐立难安。
  欲望这东西一旦开了一个闸口,便再难以彻底关上了。
  宋余杭来回踱着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抽烟也缓解不了她的焦躁。
  直到一个念头窜上心头,看看……不打紧吧?
  她咽了咽口水,身体被灵魂支配,悄悄把眼睛对上了木门上的缝。
  林厌皮笑肉不笑:“好看吗?”
  “哎呀!”
  木门大开,她径直跌了进来,被人扯着衣领按着脑袋好一通爆捶。
  方辛在隔壁听着动静,默默戴上了耳塞,内心:妈的这也太激烈了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们小两口的情趣单身狗不懂。
  林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拿着机械棍往床上一躺,合衣而睡,再不看她。
  宋余杭磨磨蹭蹭挪到床边,摸了摸自己肿胀的侧脸:“那啥……林厌,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蹭”地一声,机械棍又弹了出来,宋余杭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下次咱别打脸成吗?”
  林厌翻了个身,没搭理她。
  宋余杭笑笑,去把灶台里的火引燃,往里加着柴,又放了一些炭,拥了些炉灰上去,保证它能燃一晚上,回来靠着床边席地而坐。
  林厌往里挪了挪,冷冷道:“上来。”
  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
  宋余杭却唇角一弯,她也不推辞,爬起来就上去了。
  感受到身边有了热度,林厌又往里挪了挪,明明是单人床,中间却隔出了一条银河。
  宋余杭看着她的脑袋,耳后的发还是有些湿,散在被褥上,她穿的很薄,一件白衬衣而已,隐隐露出黑色的肩带。
  “睡觉。”
  林厌这么说,宋余杭又分了大半部分被子给她,自己也背过身去。
  “好,晚安。”
  到了后半夜,林厌是被冻醒的,屋漏偏逢连夜雨,雨滴砸在灶台上的铁锅里砰砰作响。
  山里的天气潮湿又阴冷,即使被子盖得再厚,她也被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脚都似泡在了冰块里,更何况硬木板床咯得她浑身难受,四肢关节哪哪都疼。
  她就这么睡着又被反复冷醒,不知不觉间,凑近了唯一的热源。
  宋余杭看着在她怀中哆嗦的她:“冷?”
  林厌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牙关都在打颤,浑身上下冷得像坨冰,不停发抖。
  宋余杭抱紧了她,把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没说话。
  林厌似徒步走在冰天雪地里,突然周身一暖,她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宋……唔……”
  宋余杭捂着她的嘴,示意她别说话:“我抱着你,会暖和点,快睡吧。”
  林厌挣扎,急红了眼,奈何被她抱的死紧,几乎半个身子都快压了上来,这哪里是取暖,分明就是……!
  “宋余杭,你无耻!乘人之危!”林厌好不容易扒拉开她的手,却又被人摁住了后颈,宋余杭的手来回抚摸着那两节颈椎,有一丝狎昵的意味在。
  她嗓音有点哑:“别乱动哦,再动来动去的,真乘人之危给你看。”
  被人拿捏住了要害,林厌不吭气了,委屈地眼角都红了。
  宋余杭摸回本了,顺便还报了一顿毒打之仇,心满意足。
  她抓起林厌的手就放上了自己的腹部,林厌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利索了:“干、干啥……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宋余杭翻了个白眼:“是,你随便起来不是人,给你暖手罢了,别想多。”
  人体最温暖的地方大概就是腋窝和肚皮了,林厌被人抓着,也不敢动,宋余杭反倒阖上了眼睛,再无动作。

吕征 发表于 2023-2-24 16:30:39

本帖最后由 死神 于 2023-2-24 20:51 编辑

很暖和,这是林厌的第一反应。
  啧啧,肌肉紧绷有质感,这人鱼线练得比她还给劲……
  林厌酸了,又忍不住来回抚摸了一下。
  宋余杭倏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摁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眼底有一丝危险:“不想睡吗?”
  她这样,林厌反倒就不怕了还,她知道这个人其实也色厉内荏的很,不经她同意,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危机一旦解除,狐狸精本色又出来了。
  林厌大大方方搂住她,腿缠上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睡啊,免费人肉垫子,为什么不睡?”
  宋余杭胸腔上下起伏着,手捏皱了被子,反复深呼吸几次才把那股悸动压了下来。
  她捏着林厌的后颈,语气很凶,动作却十分轻柔。
  “你早晚有一天要把自己玩死。”


第57章 过去
  后半夜林厌倒是睡舒服了, 宋余杭就难受了,半梦半醒直到天亮,清早醒来胳膊都是麻的, 她稍微动了动,林厌又跟着拱了进来。
  一只手拽着她胸前的衣襟, 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上, 腿也放在她的大腿上, 睡姿着实不怎么老实。
  衬衣领口蹭的有点松, 宋余杭不经意间瞥到,呼吸都窒了窒。
  眼看着外面天光大亮,雨也停了, 门外隐约传来人声。
  宋余杭捏了捏她的鼻子:“懒猫,起床了。”
  林厌下意识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打在她脸上,嘴里嘀咕着些什么, 让她别吵。
  宋余杭失笑, 攥住她的手捏了捏:“再不起来一会就有人来了喔。”
  林厌这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揉揉眼睛,略有些迷瞪,待到看清她的脸时, 猛地抽回了手就要起身。
  宋余杭抱着她没松:“再抱会儿,再抱会儿,昨晚不是都抱我一晚上了。”
  林厌恼羞成怒,被人拿捏着手腕压住,想也未想就要张口咬她。
  宋余杭躲, 被子被闹腾成了一团乱麻。
  段城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把林厌摁在身下,而林厌咬着她的肩膀,端着搪瓷缸子的人一捂眼睛,“艾玛”一声踩了地雷一般飞快往后退了一步。
  床上的两个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林厌的手捏上了机械棍。
  段城飞一般退了出去,点头哈腰地,替她们阖上门:“您们继续,继续,我啥也没看见。”
  他话音刚落,机械棍砰地一声砸在了门上。
  与此同时。
  “啪——”宋余杭捂着脸坐了起来,委屈巴巴,因为痛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厌,咱不是说好了,不打脸吗?”
  林厌冷哼了一声,下床坐在床边系着自己的衬衣扣子:“死性不改,活该被打。”
  宋余杭张了张嘴,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扣子,随着动作慢慢仰起了脖子,怎么说都有一丝那啥的意味在。
  她还怀念着捏她后颈的手感,砸吧着嘴。
  林厌额角青筋跳了一下,直接把扣子系到了最高的一颗,捡起自己的机械棍杀气腾腾地出了门。
  段城正蹲在水井边和众人八卦,说的眉飞色舞,远远地看见她走过来,手里搪瓷杯子往地上一放,绕着房梁跑。
  “林姐,林姐,我错了,不是,不是,我真的敲门了,敲门了!是你们没听见,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
  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宋余杭摇头,无奈一笑,准备收拾被褥给老人家还回去。
  昨晚黑灯瞎火的,没怎么看清楚,如今手摸着这被子却觉得异常干净整洁,花色纯朴但针脚细密,一丝线头都没有,不像是手工做的。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破落的草屋,怎么也不觉得这个老人家像买的起这种被子的人。
  她俯下身,摁亮了随身的手电筒,摸索着被子又翻了过去,总算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商标:江北织造。
  宋余杭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
  秋天农活多,老人家一个人忙碌的话得做到大半夜,如今来了不少青壮劳力,大清早地民警就和另外一个刑警出去放羊了。
  郑成睿帮着劈柴,胖是胖还是有几下力气的,方辛呢则拿了个筐帮着老人家拾掇园里的瓜果蔬菜,施施肥什么的。
  林厌洗漱完无所事事,捡了一把石子坐在廊下去砸园里刚下过雨活蹦乱跳的青蛙,还不时扔几个到段城头上,玩的不亦乐乎。
  段城眼含热泪:“宋队,林姐不仅好动还有暴力倾向,你是怎么忍了她这么久的?”
  宋余杭脸上的巴掌印还赫然在目,因为脸肿了,说话都有几分囫囵,欲哭无泪。
  “快别说了,修门吧……”
  追女孩子果然好难,不仅要有强大的精神内心,还要有强健的体魄。
  他俩话音刚落,又是凌空飞来两块石子砸在了头上。
  林厌颠着石头,没好气道:“以为我听不见是不是?”
  两个人一齐把脸转了过去。
  正说着呢,老人从灶房里端了一碗煮好的羊奶给她,示意她喝。
  林厌一怔:“这……”
  老人硬是把碗塞进了她手里,虚空做着手势,神色有几分焦急。
  她知道这个城里来的姑娘娇气,心地却是好的,农村里的食物她恐怕吃不惯,因此早上起来特意去挤了羊奶给她喝。
  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林厌略有些赧然,见没人看自己,这才端起碗小小地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地好喝,没有牛奶的甜腻,也不知道老人家煮的时候放了些什么,似乎还有一股茶叶的清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羊奶的腥膻。
  林厌很喜欢,眉眼一弯,露出了一个笑意。
  老人见她喜欢,也心满意足地笑了,等她喝完,拍了拍她的手,又回了厨房。
  林厌不解其意,直到她又端出来一碗给她,手里还捏着一块井水打湿的帕子,指了指宋余杭,示意她去拿给她。
  林厌磨蹭着:“我不去……”
  老人硬是把碗和帕子塞进了她手里,把人往前推了几步。
  对着七八十岁的老妪,林厌又不可能动手,就这么被动着走了几步。
  宋余杭已经看见了她。
  “给——”林厌不情不愿地伸长了胳膊递给她。
  宋余杭抵着摇晃的木门,两手不空:“我不喝,你喝吧。”
  “让你喝就喝!”林厌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段城偷笑,恰好方辛又喊他们吃饭了,把活全扔给了宋余杭,一溜烟跑走了。
  门外顿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宋余杭笑,额上有一层薄汗:“你看我这,真不得空,我手一松,门就垮了。”
  灶房门早上起来被林厌用机械棍砸了个豁口,他们便又找了些木柴来,削成木板,反正这门已经摇摇欲坠的,还不如拆下来重新修缮。
  想到这里,林厌略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那你转过来。”
  宋余杭放下手里的铁锤,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转了过来用背抵着门。
  “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林厌已经把碗递到了她唇边:“喝吧。”
  宋余杭一怔,唇角泛起了柔和的弧度,就着她的手小口抿着,快喝到碗底的时候,由于她高,林厌不得不稍微踮起了脚,小心翼翼捧着碗注意不洒到她身上。
  里屋里的段城拿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透过门缝看了出去:“好像在喂狗啊。”
  基层民警喟叹:“宋队和林法医的感情真好。”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他奇怪,问道:“你们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方辛严肃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宋队和林法医之间亲如姐妹的革命情谊十分让人艳羡。”
  几个人笑的头都抬不起来,弄的民警更是一头雾水了,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嘻嘻哈哈。
  一碗羊奶见了底,宋余杭心满意足,胃里暖烘烘的,她舔了舔唇角,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厌拿着碗转身离去,却又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诶——”宋余杭指指脸:“疼。”
  林厌咬着唇,似想不管她一走了之,但看着她略微青肿的侧脸,还是狠不下心来。
  宋余杭露出一点奸计得逞的笑容,老老实实转了过去,又拿起铁锤开始修门板。
  林厌看着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毛巾,又看了看空旷的四周。
  清晨日光很好,光线从林间洒落了下来,偶尔听见几声蛙叫虫鸣,到处都是苍翠欲滴的景色,从树叶上滴落的水珠落进小水洼里溅起了涟漪。
  身处这样的环境里,再烦躁的心情都会变得异常平和起来。
  林厌也不例外,其实一开始她也是不喜欢宋余杭的。
  她觉得她古板、不知变通、爱多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和她的三观为人处世方式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也一点点发现了她的优点。
  古板背后是日复一日的对待本职工作苛刻而认真。
  不知变通背后是君子立世,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多管闲事打抱不平背后是深深隽入骨髓的善良。
  温柔、善良、严谨、认真、务实、偶尔流露出的少年意气和永远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与初心。
  林厌所能想到的关于美好的形容词都能用在她身上。
  在这个清晨里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心动,由来已久并且逐渐强烈。
  甚至她耳后那些参差不齐毛茸茸有些扎手的短发都变得可爱起来。
  林厌上前一步。
  宋余杭回过头来:“怎——”
  她话音未落,脸上一凉,林厌已然将毛巾轻轻敷上了她的脸,捏成团来回按着,低声道:“疼吗?”
  井水很凉,她的心却一暖。
  宋余杭摇头:“不疼。”

吕征 发表于 2023-2-24 16:31:45

本帖最后由 死神 于 2023-2-24 20:55 编辑

林厌垂着眸子没看她:“下次,再有下次,你不要这么纵着我了,我本来脾气就不是很好……”
  “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我这些,我父亲只会抱林诚,哄林诚,对我则是非打即骂,下人都说严厉管教是对我好,打是亲骂是爱,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信了,也这么对身边人,直到再大一点……”她微微顿了一下,长睫颤动着:“有个人告诉我这么做是不对的,爱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去表达,可是我已经改不过来了。”
  林厌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别纵着我,我这个人容易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宋余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偏头看她,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林厌——”
  “怎么了?”林厌替她滑落颊边的汗水擦干净。
  宋余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咽了咽口水:“我、我想亲你。”
  林厌脸上风云变幻,一巴掌就把毛巾甩在了她脸上,同时狠狠抬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宋余杭跳脚,还没装好的木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一阵尘土飞扬里夹杂着她的哀嚎。
  屋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宋队好惨一女的。”
  方辛一脸恨铁不成钢:“枉我刚进市局的时候还以宋队为奋斗目标,她可是我们江城市全体女警的骄傲,现在这什么,哈士奇?”
  段城端详半晌:“不是哈士奇,是奶狗,只会冲着林姐汪汪叫的那种。”
  郑成睿扶了扶眼镜,一锤定音:“做人当做林法医。”
  拳打流氓瘪三,脚踹顶头上司,家里还有钱有势。
  三个人齐齐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
  吃过早饭,门也修好了,宋余杭从井里舀了些水出来洗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进灶房去给老奶奶抱被子,顺便问问她这事。
  山里手机没信号,他们已经和外界失联了,现在只有卫星电话才打的通,郑成睿还在捣鼓他的电脑。
  其余人都坐了下来围着火盆取暖。
  宋余杭拉着她的手问她:“奶奶,您还有什么亲人吗?怎么不去城里住?”
  一说到这个,老人眼眶又红了,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从炕上下来,从破旧的五斗柜上取了一本相册下来,打开来一页页翻着。
  相册外面很破,内里却是很干净,清一色的黑白照片。
  相处了一晚上,民警还有点当地方言基础,勉强能听懂几个词,翻译给他们听。
  “婆婆说,她家里人都不在了,这是她丈夫……”民警指了指照片里的平头男人,老人家点了点头,抹着眼泪。
  “这是她女儿……”民警又顿了一下,才道:“嫁去省城了,再也没回来过。”
  林厌冷哼了一声道:“狼心狗肺的东西,说不定早就死外面了吧。”
  宋余杭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乱说话,林厌还不服气,对方微眯了眸子,眼底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把食指比上了嘴唇。
  “我……”林厌咬咬牙,忍气吞声。
  宋余杭又去指照片上稚嫩的男孩子:“这个呢?”
  老人掐眼睛抹着眼泪,摆摆手,方辛赶忙给递了一张纸过去。
  说到儿子,老人彻底老泪纵横了:“七八岁……得了急病没来得及送卫生院就……”
  民警抬头看了宋余杭一眼,复述给她。
  宋余杭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安慰她,林厌把老人膝头的相册拿了过去,继续往后翻着,手腕猛地一顿。
  她似不敢置信,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又看了几眼,这才把手机和相册一起递给了宋余杭。
  “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人?”
  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照片上的三个男孩子勾肩搭背站在一起,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都穿着背心汗衫和短裤,脚下踩着草鞋,头上戴着草帽,背景是金灿灿一望无际的农田。
  左右两个长相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兄弟,而最中间的那个则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略有些豪放不羁的眼神,五官长相像极了林厌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年轻时候的余新叶。
  老人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也略有些吃惊地“呀”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这……这是我侄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余杭略有些激动地道:“您确定吗?您侄子也是死于二十年前的那场矿难?”
  老人磕磕绊绊点了头,看着他们这一屋子穿着制服的人,神色略有些惊惶地拉住了她的手,用土话问:“叶、叶娃子咋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宋余杭安抚她:“没事,我们例行询问而已,那您这几年,既没什么亲人,收入也少,您这日子怎么过啊?”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来:“政府有低保,种的庄稼也够吃啦,况且……侄媳妇隔三差五也会寄东西到镇上的邮局……”
  宋余杭摸了摸这床上的被子:“这也是她寄的?”
  老人点了点头,“啊”了两声。
  “余新叶既然有老婆,为什么户籍上没写啊?”林厌敏锐地抓到了一个疑点。
  老人面色有些赧然起来:“他们结婚早,那时候农村不兴扯证,都是办流水席。”
  宋余杭指着那照片上剩余的两个男孩问她:“那这两个呢?”
  老人看着那照片,神情露出了一丝怀念。
  她儿子死的早,女儿也嫁得早,家里家外十几亩农田全靠这个侄子和她一起打理,每天都是起早贪黑,从早干到晚。
  直到那两个知青来到了小河村。
  那时候兴责任田,联产承包制,他们孤儿寡母的,自然没人愿意帮扶。
  “姑,再翻一亩,咱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月上中天,余新叶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是一铁锹挖了下去。
  “诶!回去想吃啥,姑给你做。”
  “忒麻烦,随便吃口面得了。”
  两个人说着,对面的田坎里传来了嬉笑声。
  几个本地人在欺负新来的知青。
  “瞧这细皮嫩肉的,别是个姑娘吧!”
  “哎呦呦,你看你看还害羞!”
  “滚!别碰我弟弟!”
  随着男孩子凄厉的哭叫,那时候还年轻的女人抄着镰刀就冲了出去:“诶?!做啥哩?!活都干完了?!欺负人家城里人不要脸!”
  “呦,这不是老寡妇嘛。”几个年轻人悻悻收回了手,余新叶也拿着铁锹跳上了田坎,拿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麻利的,赶紧滚,不然我告诉村长了。”
  “行,算你们厉害。”为首的地痞把拽着衣领的年轻人狠狠往地上一搡,又吐了几口唾沫,扬长而去。
  “弟弟,弟弟,你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男孩子额头青肿了一大块,他摇了摇头,看着那一老一少二话不说又回到了自己田里干活。
  “没事就起来吧,今天干不完明天又没口粮了。”大点的男孩子说着,把人扶了起来。
  一直到月渐西沉,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收工了,走上田坎的时候,那头儿还在忙碌着。
  刚刚被打的那个年轻男孩回头看了看,被年长的拉着往前走。
  “走吧,走吧,回去睡觉了。”
  男孩儿顿住脚步:“哥,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诶,你——”不等他回话,男孩儿已经拖着锄头跳了下去。
  “姨,我来帮你们。”
  就这样,两兄弟白天干自己的责任田,晚上偷偷帮他们干活,余新叶看见别人欺负他们也会出手相助,余姨见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做饭,饿得面黄肌瘦,更是拿出为数不多的口粮,时常叫他们来家里吃饭。
  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和余新叶成了好兄弟,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离家千万里,余新叶不仅是朋友,余姨更是亲人。
  在那个年代里,陌生人之间的联结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句牵挂的话,一碗温热的粥,困难时伸出的援手,就足够构成两个城市年轻人心里最大的温暖和挂念。
  老人想到这里,有些感慨,悄悄湿润了眼眶:“他们……他们都是叶、叶娃的朋友……三个人好的能穿同一条裤衩。”
  宋余杭点头,扯了纸笔过来递给老人:“婆婆,您会写字吗?”
  老人点了点头:“会……会一点。”
  “麻烦您把您侄媳妇的名字,余新叶两个朋友的名字都写下来我们认认。”
  老人略有些局促不安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林厌欲言又止,宋余杭率先开了口,撒得却是善意的谎言:“没事,我们是县上户籍科的,做人口普查,顺便了解一下当年知青上山下乡的事迹做宣传。”
  老人听不太懂,只觉得做宣传是好事,便拿了笔一笔一划写起来。
  林厌用眼神示意她:张嘴说瞎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宋余杭苦笑:那不然呢,告诉她你的侄媳妇,侄子的好朋友都有可能牵扯一桩连环杀人案?
  老人不当场心肌梗死才怪。
  等她写好,几个人拿过来一看,老人字迹歪歪扭扭,勉强认了好久才看清。
  宋余杭:“侄媳妇叫魏凤珍对吗?”
  老人“啊”“啊”点着头。
  宋余杭指着左边的男孩子:“哥哥叫……”
  她瞳孔猛地一缩:“李海。”
  “弟弟叫……李洋?!”

吕征 发表于 2023-2-24 16:33:45

本帖最后由 死神 于 2023-2-24 20:56 编辑

郑成睿捣鼓一阵,过来叫她:“宋队,好了。”
  宋余杭跑出屋子, 拿起步话机把天线拉出来,一个电话直接拨到了江城市局的作训室。
  郑成睿敲着电脑做着实时通讯记录。
  作训室大屏幕上的蓝点一闪一闪的, 张金海正来回踱着步, 接线员叫了起来:“张队, 宋队他们有消息了。”
  张金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宋队啊, 你们已经失联一天一夜了,再没点消息咱们都要派救援队去搜山了。”
  宋余杭笑,神色却是严肃的:“出了点事故, 困在山里了,恰逢大雨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都进水失灵了,今天才刚修好。”
  闲话不多说, 她直接切入主题:“北斗工业园区的抓捕行动怎么样了?”
  张金海揉了一下眉心:“打草惊蛇, 失败了。”
  宋余杭心想,果然如此。
  “没关系,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抓到他的话,那他也就不是‘白鲸’了……”
  张金海一怔, 却听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张队,我们被耍了这么久,也该收网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大脑暂时还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宋余杭继续道:“我们在这边得到了一些线索,余新叶当年在小河村的时候还有一段事实婚姻关系,女人名叫魏凤珍, 曾为余产下一女,矿难发生后其妻女不知所踪,我怀疑她早已改名换姓离开了庆安县。”
  “你们去查一下江北织造厂,看看近期有没有人向五里镇上的邮局寄过棉被,这地方偏,应该很好找才对,找到那个人带回来好好审。”
  “另外,查一下李海和李洋这两个人,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人就是凶手。”
  电话挂断之后不多时,数辆警车开出了江城市局,一路风驰电掣赶往了目的地。
  宋余杭也准备下山了,林厌在屋里收拾东西,把机械棍装进包里,手在背包内侧摸了摸,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读卡器。
  宋余杭走了进来敲门:“林厌,好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读卡器递给了她:“给。”
  宋余杭奇道:“这什么?”
  林厌把包背上肩头:“罪证。”
  宋余杭瞳孔一缩:“你……”
  林厌苦笑了一下:“那天我去的比你们早,在李斌房间里装了微型摄像头,本来是想监视他录下他的笔录,却意外拍下了自己对李斌……”
  她顿了一下,才道:“施暴的过程,怪我自己太盲目自信了,没能保护好他。”
  宋余杭捏着这薄薄的一张内存卡,神色难辨:“你明明可以销毁它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为什么不……”
  林厌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惯没有我做错了事却要把你拉下水的道理,李斌的死总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个人不该是你。”
  宋余杭捏着这读卡器就好似捏了一块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厌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唇角略微挑起一丝轻快的笑意。
  “反正我罪证已经给你了,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了。”
  宋余杭回过身来:“有没有可能拍到凶手的脸?”
  林厌脚步一顿,脸上笑容一僵:“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
  宋余杭把读卡器小心翼翼揣进上衣兜里,扣子系好,这才抬眸看她。
  “这是凶手的罪证,不是你的,林厌,我信你。”
  林厌一怔,没说话,推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宋余杭也抬脚跟上。
  老奶奶听说他们要走,从后山上又挖了一大袋红薯下来,连拖带拽塞到了林厌手里。
  林厌推辞着:“不要,您自己留着吃吧……”
  老奶奶急了,微微红了眼眶,嘴里振振有词。
  宋余杭走过去把那袋红薯提了起来,扛在肩上,安抚着老人。
  林厌瞥她一眼,凉凉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啊宋警官。”
  宋余杭把兜里仅剩的二百块钱掏给了老奶奶:“我这不是拿,是买。”
  林厌翻了个白眼,走远了。
  宋余杭背着个蛇皮口袋,也冲老奶奶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等他们走出了竹林,回头一看,老奶奶还站在屋前踮着脚尖冲他们招手。
  林厌被这个场景狠狠刺了一下,转过脸扭头就走,宋余杭跟上她,两个人落在后面。
  “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啊?”
  林厌拨开拂面的树枝,跳下了土坡:“没必要,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
  宋余杭拖着那一大袋红薯下坡,还有些艰难,扶着树一步一挪,略有些气喘。
  “正是因为萍水相逢,所以才愈发显得弥足珍贵啊。”
  林厌走在前面,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真正珍贵的不是相遇。”
  “那是什么?”
  “久别重逢。”
  有多少人这辈子就只能遇见一次。
  星辰轮转,四季往复,昼夜交替,这个地球有5.1亿平方公里,光是中国就有13亿人口。
  有统计学家做过两个人相遇的概率运算,如果你能活到八十岁,你的一生大概有29200天,平均每天可以遇到1000个人左右,那么相遇的几率为0.00487。
  而和一个人重逢呢,大概就是彗星撞地球的概率了。
  自从十八岁之后,林厌许的每一个生日愿望都和重逢有关,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但她不止一次期待过世界末日,时间流转,回到和她相遇的那一天,说一句。
  “嘿,初南,好久不见。”
  也许是随着侦查阶段逐渐深入,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和阻力,也越来越容易想起初南,想起从前的那些事。
  林厌正在恍惚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了宋余杭的惊呼:“小心!”
  她站在下一个土坡上,宋余杭拎着蛇皮袋子没站稳迅速滑了下来。
  宋余杭要她躲,她却想也未想地就冲了上去,用身体做了她和山石树木之间的缓冲带。
  林厌被撞到了松树上,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随之而来,宋余杭把手垫在了她的身后。
  “你……”林厌说不出话来。
  她却又像往常那样笑了笑,她不常笑,笑容也是淡淡的,像秋日午后的太阳不浓烈也不耀眼,却始终让人觉得温暖。
  “你说的对,但我觉得,能遇见已经很了不起了,正是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相逢,所以每一次都要像第一次一样用力去拥抱生命拥抱对方,尽力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她们说着,底下的队员小小叫了一声,宋余杭松开她,把话中之意留给她细尝。
  林厌靠在树上,耳边是队友们的叽叽喳喳声。
  她抬眸望向了虚空,一行飞雁掠过树梢飞往了南方。
  遗憾吗……
  她如今这样对初南的死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原因,除了想查明真相之外,究竟还有没有遗憾的原因呢?
  她想,是有的,为了那些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一起做的事,她悔恨了十四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四年。
  如今……
  林厌的目光落到了那个人身上。
  她穿一袭黑色的作训服,没戴帽子,头发略有些凌乱地堆砌在耳后,正吃力地拎着一大袋红薯下山。
  宋余杭没有催促她,专心走着自己的路,却突然觉得手上一轻,回眸,林厌帮她拉住了一边。
  “走吧。”
  宋余杭唇角泛起了柔和的弧度:“好。”
  到了山下,警车还停在路边,发动机泡了一夜水,正在紧急抢修着。
  宋余杭脱了外套,去水沟里洗了几个红薯抱回来,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递给她。
  “给,生吃很甜的,你垫垫,不然一会又晕车。”
  早上就喝了一碗羊奶肯定是不够的。
  林厌略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山沟里的水:“能吃吗?”
  “纯天然山泉水怎么就不能吃了?”她怕林厌不信,自己先咬了一口做示范。
  “喏,很甜,又脆,还止渴。”
  林厌将信将疑接过来,下不去嘴。
  宋余杭看的忍俊不禁,又伸手拿了过来:“得了啊,你还真的是大小姐的命,除了验尸上不讲究其他真的是讲究到让人发指。”
  她一边数落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战术小刀给红薯削皮。
  林厌站在旁边看她忙活:“诶,这你可就说错了,我验尸的时候不讲究是因为全副武装,污染物都隔绝在外了,你要我徒手摸尸体我也是不干的。再说了,现在这是野生环境,水里有什么微生物细菌你看的出来吗?吃坏肚子是小,吃进寄生虫才是事大啊宋警官~”
  她拖长了声音喊,宋余杭失笑,把削好皮的红薯递给她:“得,就你事多,我就不应该跟一个法医探讨这些,影响食欲。”
  “还有什么西红柿炒鸡蛋,大肠刀削面,绿豆苍蝇炖脑花,五香肋排骨,法医界四大名菜了解一下?”
  林厌穷追不舍,说不赢她也要恶心死她。
  一番话说的段城又想到了镜头下那些花花绿绿的画面,顿时面色发白,几欲作呕。
  “宋队,宋队,你管管她好不好,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宋余杭耸肩:“我要是能管的了你觉得我还会挨打吗?”
  林厌没绷住,眉眼一弯,唇角有了弧度,总算露出了一个几天来发自内心的笑容。
  “宋队,市局来电了。”
  郑成睿叫道。
  宋余杭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扒上车门,从里面扯出了步话机。

吕征 发表于 2023-2-24 16:36:01

本帖最后由 死神 于 2023-2-24 20:50 编辑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又万般无奈的人世间”
  口吐芬芳一点就炸狐狸精法医x前期内敛禁欲后期又奶又狼刑侦队长
  查案,猜心,探情。
  “你知道人生最难的是什么吗?”
  “不是相遇,而是久别重逢”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余杭,林厌 ┃ 配角:林舸,季景行,方辛,段城等
  一句话简介: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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